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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爱情小说史》的缘起——郑克鲁
2015.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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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陈恒教授从商务印书馆的鲍静静编审那里拿来三本书给我看,其中两本是关于古罗马的家庭、日常生活、风俗习惯的历史专著,材料是丰富的。可是,由于我不搞古希腊古罗马的历史,对这两本著作兴趣不大。另外一本是《爱情小说史》,这个书名令我眼前一亮。众所周知,爱情是文学的一个母题,古往今来有多少小说写到爱情。可是,不可思议的是,至今国内外没有人写过《爱情小说史》。不难理解,既然写爱情的文学作品多如牛毛,要写出一部爱情小说史,难度可想而知。现在有人写出了一本《爱情小说史》,真是难能可贵。翻看扉页一看,里面提到不少小说是我不知道的,我本能地意识到,这是一本别开生面的专著,有翻译的价值,于是便接受下来。
  在二十一世纪以前,虽然我也翻译了不少作品,但是我的主要精力是进行研究和编教材,相继完成了《法国诗歌史》《现代法国小说史》《法国文学史》,以及《外国文学史》《外国文学作品选》等七八种作品选。随着年龄增长,系统的研究工作似乎难以为继了,而翻译兴趣陡然增长。以前有点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专门从事翻译而无可奈何,如今不是可以腾出手来做我一直喜欢的翻译了吗?不过我自知已过了六十岁,不像三四十岁的年轻人有的是时间,可以随便翻译,不作挑选。我必须珍惜光阴。我给自己定了一条规矩,就是非名著不翻译,以前我译过《茶花女》《基度山恩仇记》《巴尔扎克中短篇小说选》《法国诗选》等,反映还可以。这是我有把握从事法国经典作品翻译的依据。当时,译文出版社的编辑约我翻译《约翰·克利斯朵夫》,但我回绝了。理由:一是这本小说尽管在我国很有地位,评价很高,可是在法国它只算是二流作品;二是这本小说长达一百多万字,罗曼·罗兰的语言有点讲究,翻译起来有点费劲;三是这本小说原先是傅雷翻译的,译得不错,要超越有困难。不久,这位编辑又约我翻译《悲惨世界》,我接受了。这本小说属于一流作品,原先的译本我有把握可以超越。过了几年,译文出版社又有编辑约我翻译杜拉斯的一本早期小说,我又回绝了。原因是我认为杜拉斯只有《情人》写得好,其他小说算不上一流作品。不久,这位编辑又来约我翻译波伏瓦的《第二性》,我欣然接受。这本专著虽然难译,但有分量。这本书受到读者的热烈欢迎,使我对自己的翻译理念更增强了信心。
  当然,接受翻译《爱情小说史》不完全与我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合拍,不过理由是一脉相承的,这就是:凡是有价值的作品都可以列入我的翻译范围。加之,我不仅要翻译小说,而且应该翻译学术著作,以往我就翻译过《法国文学史》,而《第二性》的读者甚至不比某一部文学作品的读者少。
  《爱情小说史》的作者皮埃尔·勒帕普是法国作家、文学批评家、传记作家、记者,通晓欧洲多种语言,法国对外国文学的翻译和介绍又比较广泛,这就使他能够阅读大量作品,这是我国的外国文学评论家所望尘莫及的。你有机会和可能阅读古罗马的作品吗?你有机会和可能阅读中世纪的欧洲骑士小说吗?你有机会和可能阅读像《埃塞俄比亚人》(约4世纪)《克利热斯》(12世纪)《雅宗的变形》(15世纪)〈白人蒂朗〉(16世纪)《高卢人的爱情故事》(17世纪)《法国名媛》(18世纪)《布兰比亚公主》(19世纪)《领主的美人》(20世纪)《格拉斯顿伯里传奇》(20世纪)吗?这里举出的爱情小说只能挂一漏万。作者总共分析了80部长篇小说,着重写爱情小说的发展史,论述这些小说在内容和艺术上的变化,他勾画出各个时代有代表性的爱情小说的特点。作者的眼光还扩展到照片构成的爱情小说,以及在符号学著作的外表下对爱情语言的研究,涉及的范围是相当广泛的。
  诚然,这位作者主要论述的是欧美小说,他对东方的了解似嫌欠缺。除了提到日本的两位作家,他对其他亚洲作家视而不见,这是令人有点遗憾的。不过,瑕不掩瑜。我想,《爱情小说史》由于介绍了欧美各国的爱情小说,不单对普通读者,而且给我国作家提供了外国爱情小说的概貌,不言而喻,对他们是有很大参考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