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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的肉身》译后记——吴刚
2014.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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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伊夫林•沃的生平和对《邪恶的肉身》的解读,已经有了许多的材料,通过网络都很容易接触到,不想再拾人牙慧了,所以考虑再三,决定写一篇短短的译后记,稍微谈一点自己对这部作品的最直接的感受。
  这部作品的翻译不是一鼓作气完成的,而是拖了较长的一段时间。虽然有些零零碎碎的小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在翻了约三分之一后,曾对这部作品的文学价值产生了怀疑,因此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也难怪。小说的结构相对比较松散,与其说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完整故事,还不如说是对生活中一些事件与片段的速写。小说中并没有对某几个主要角色的命运进行跟踪叙述,而只是对一群年轻人的生活作了全景式的素描。亚当和尼娜作为主角更多只是起到叙述上的连缀作用,书中所有的人物都如同埃普夫人手下那些起了有寓意名字的天使,高度脸谱化,可以用一两个简单的标签予以概括,全书找不到一个福斯特所谓的“圆型人物”。亚当原本是圆型人物最有可能的候选人,他在生活中经历了背叛与幻灭,理应在性格上发生重大的变化,然而也许是作者出于对自己的仁慈(写作此书时沃也遭遇了妻子的背叛并最终离婚),他对亚当遭逢痛苦打击后的描写只是点到即止,流于表面,而且或许是出于某种难以言明的补偿心理,亚当甚至成功地又让原本的第三者戴上了绿帽子。在最后的战争场景中,我们隐约感受到了亚当性情上的转变,但也因为缺乏铺垫而略显突兀。
  然而仔细体会之下,我们又可以感受到这部作品在气氛上的统一性,弥漫在全书各个章节中的是当时年轻一代薄弱的存在感和虚无所带给他们的痛苦。如果把整部作品当作一幅英国爵士时代的浮世绘(或者国人更容易理解的《清明上河图》),那么看起来便会觉得顺畅自然许多,而且也可感受到作者笔下的功力了。那笔得而复失、似有若无、永远也难以到手的财富,那场缔结又取消、取消又缔结、永远只差一点的婚约,那一幕幕看似喧嚣实则难掩空虚无聊的狂欢派对,那些尘埃落定后的凄凉结局,都是围绕着这一主题而敷演出来的。在作者满含戏谑嘲讽的笔调之下,我们分明又可以感受到那个时代年轻人内心的凄楚与挣扎。悲剧既非艺术的最高境界,也并不天然地较喜剧更为深刻。悲剧与喜剧的结合,即嬉笑过后心底泛起阵阵悲凉,痛到尽头又见到一丝隐约的光明,才是更为高明的艺术表现。从这点来看,伊夫林•沃的这部作品是做得不错的,它的简单与幼稚是具有一定欺骗性的。尽管作者本人在多个场合对自己这创作生涯中的第二部作品表示过不满,但至少就目前来看,读者对这部作品还是颇为认可与接受的。
  此书后一半的翻译是一气呵成的,翻完后自己又通读了全文,作了相当程度的修改,保证了全书的连贯。由于在此期间阅读了一些相关资料,再加上翻译时的斟酌与思考,我对全书的文学价值已经有了更深的理解与体悟,希望我的这些感悟能通过我的译文传递给各位读者。
  最后想提醒各位读者一下,作者的讽刺是通过典型的英式“干”幽默来体现的,不少笑点很冷,译者尽自己的努力在不改变原作风貌的前提下保持了其功能。您不会大笑,但若够细心够敏感,且读得够从容的话,还是会在不少地方莞尔一笑的。这又何尝不是我们对生活所应该保有的态度呢?

                                 吴刚
                           二零一三年秋于上海